疫情下消失的兒少聲音

疫情突然變嚴重後，學校很多活動就突然被取消，因為我本來就沒有很想去所以覺得還好，但是畢業典禮被取消，我們就很不開心，大家都在哀號，考完了本來想放鬆好好大玩一下，結果一下子全部取消，本來想到處簽畢冊，跟老師和同學合照，結果國三最後留下的回憶是一本乾乾淨淨的畢冊以及郵寄收到的獎狀。

乾淨的畢業紀念冊　孩子的聲音在哪裡？孩子只能接受

   COVID-19疫情已邁入第三年，這樣要一直戴著口罩，或是課程和活動突然被喊卡的日子也過了一段時間，相信每個家庭都遇過「要不要讓小孩請防疫假？」「要不要讓小孩打疫苗？」「要不要讓小孩參加活動？」這些決定背後帶來的不確定性，以及活動臨時取消後孩子們的失望，都考驗著每對親子的關係與溝通能力。

    根據兒盟2022年的調查[1]，疫情帶給孩子的影響最多的就是重要活動被取消(49.4%)，比例接近一半，無法跟同學碰面維繫友誼(33.4%)也有三分之一，可見孩子們受到疫情影響的比例並不少。但是大人們有好好回應、接住這些孩子的失望嗎？調查亦顯示，12.3%學生認為現有的防疫資訊複雜難懂不易理解、10.6%覺得防疫政策缺乏兒少發聲管道、5.7%師長未問過兒少直接做決定（如：打疫苗、請防疫價、取消活動等），意謂我們並沒有提供兒少足夠可理解的資訊、發聲的管道，甚至未徵詢他們的意見，也難怪不時會看到師生與親子在防疫決策上的衝突與不滿。

    從家長、學校老師、政府官員的角度來看，這一切都是出於想保護孩子的善意，但為何本來立意良好的決定，卻成了師生、親子衝突的導火線。

說與聽的藝術—談兒少表意權

    底下是兩個孩子在疫情期間真實的經驗，讓我們可以進一步了解疫情為他們帶來的影響，以及他們真實的心聲：

小恩的故事

身邊的大人對於疫情的考量就是禁止任何實體交流

學校老師家長都這樣不願意聆聽相信學生的聲音

老師只會禁止不願意聽孩子的心聲

也不告訴我們他們為什麼這樣決定

我希望老師聽方案然後跟孩子說怎麼修改

而不是說全部都取消，所有的延期都變取消

小哲的故事

本來畢業旅行安排在清明連假的後面

後來因為有人被匡列就說延期到暑假

學校還蠻積極討論，會開會問學生的意見

也會把他們為什麼這樣決定的原因告訴大家，不會很蠻橫地說要怎樣就怎樣

雖然說在會議上學生意見贏不過老師，但至少學校願意聽還是很好的

    小恩跟小哲的故事，雖有著一樣開頭與一樣的結尾，但帶給兒少的感受卻是截然不同，關鍵在於「兒少表意權」，也就是大人有沒有認真傾聽孩子的想法。簡單來說，孩子要有「說」的機會，而大人也要願意「聽」，就是表意權的精神和實踐。

    在上述的實例中，我們看到很清楚地看見，或許最後的結果在疫情間孩子們的交流活動還是被取消了，但因不同的處理方式，則會帶給孩子截然不同的感受，其中三個重要的關鍵因素如下：

關鍵一：提供足夠透明易懂的資訊

    在小恩和小哲的例子中，或許老師們都做了同樣的決定──取消孩子們的交流活動，但差別在於是否有將決定過程的相關資訊，用孩子可以理解的方式傳達。

    在孩子表達自己的意見之前，我們可以做的是，確認是否提供他們足夠、可理解的資訊。以打疫苗為例，大人應充分告知兒少打疫苗的利與弊，而年紀較小的兒童可以理解的資訊絕對跟國高中生不同，因此針對他們就需要額外搭配繪本、影片來促進理解，底下我們以《報導者》的兒童新聞疫苗專題為例：

    大家從出生開始，每個人都會有一本健康手冊，上面密密麻麻記錄了從小嬰兒時期開始所接種的疫苗。因為疫苗是從這些會讓我們生病的病毒或細菌裡面，找出一些長得很像讓我們生病的病毒或細菌，但是又不會讓我們生病的物質，製作成疫苗，也就是大家常常聽到的「預防針」。[2]

    像這樣運用淺顯易懂的文字來解釋疫苗產生方式，搭配兒童熟悉的健康手冊、病毒、細菌等名詞，都可以幫助孩子快速理解什麼是疫苗。

    此外，大人在篩選資訊的過程中也要注意，正反兩方的意見都要提供兒少參考，我們不能希望孩子打疫苗，就只灌輸打疫苗的好處，師長要隨時留意自己的立場，不能只提供自己認同的資訊，一旦產生資訊不對等的狀況，就會影響兒少做出符合自己最佳利益的判斷。

關鍵二：建立安全的表意環境

    小恩和小哲的例子最大的差異，在於小恩的學校完全沒有讓孩子有安心表達意見的空間，相反的，小哲的學校就願意讓孩子們陳述自己的意見，由此可見打造一個安全友善溝通環境非常重要，讓孩子可以在一個舒適、沒有時間壓力、不會曝露隱私、不擔心被究責的情況下，充分表達自己的想法；面對瞬息萬變的疫情，所有的決策都相當快速，無形中就壓縮兒少表達的機會，因此平時就建立好溝通平台非常重要，有的老師會利用課餘的時間跟學生討論，如：班會、早自習的時間，家長也可以思考如何在日常生活中置入一個可以討論的時間，像是開車載孩子放學、忙完所有事情的休息時間。

關鍵三：重視兒少意見並回饋

    從小哲的例子中，我們看到學校願意用心聆聽、考量孩子的意見，反之小恩的學校則沒有這樣的機制，因此無法好好回應孩子提出來的建議，兒少常常覺得師長是「假民主」的慣犯，表面上諮詢他們的意見，但每次聽完都會以他們年紀還小、還不懂而回絕，久而久之，孩子就不想再說了。

    兒少有權知道後續的決定及結果，並被告知決策如何形成，這樣的回饋可以讓兒少感覺自己提出的想法被尊重，不是形式上的，而是被認真對待的，這樣的經驗有助於兒少對日後的參與更有信心（善牧基金會，2021）。

    綜合上述，當小哲的學校安排一個讓學生可以表達意見的會議，雖然最後學校決定因為疫情還是取消活動，但對小哲跟他的同學而言，他們的意見有被傾聽、老師認真跟他們解釋學校的考量是什麼，無形中減輕了他們的失落感。很多大人會認為兒少表意權就是讓兒少決定一切，其實不然，傾聽、同理他們的想法，決策時認真考量他們的意見，並讓他們知道，這才是兒少表意權要強調的重點。

    COVID-19 以及如何預防感染的資訊，對大人們來說已經十分艱澀難懂，孩子們更是，所以使用適合所有兒童的語言和格式，並提供機會讓兒童的意見在決策過程中得到傾聽和考慮十分必要；在疫情期間兒少處於被動的角色，被迫服從政策，如停課、取消畢業典禮和畢業旅行等，兒少往往因錯過這些生活事件而感到無能為力，但其實只要多一點尊重，聽聽他們的想法，就可以減少這些改變帶給他們的衝擊。

    兒少表意權並不是要無限上綱他們的意見，而是強調大人要傾聽、考量他們的意見，只有經歷過自己的觀點被他人尊重的兒少，才能學會如何尊重不同的觀點，也能更有自信為自己的權益發聲，未來成為更好的人。

參考資料：

善牧基金會，2021，保障兒少表意權之策略與注意事項，衛生福利部社會及家庭署委託。

[1] 調查期間：2022/5/31至6/30，計回收有效網路問卷：1,842份，男生47.6%、女生52.4%，國中70.1%、高中29.9%

[2] 引自報導者兒童新聞專題：與Omicron共存時代https://www.twreporter.org/a/kids-and-covid-19-omicron-self-evaluation-of-vaccination 。